巧遇骆家辉

那还是2009年2月26日的事, 我因事要从华盛顿特区到西雅图。到了候机厅，看见有一对象是夫妇的东方人在和一位红头发女士站着小声说话。 那位东方男士约莫五十多岁，中等身材，身着黑色大衣，很精干的样子。那不是骆家辉吗？因为刚刚在前一天晚上看到奥巴马总统提名骆家辉为商务部部长的电视新闻， 印象还很深刻。然而，又一转念觉得可能性不大。骆家辉毕竟是前州长和现任部长的被提名人，这样重要的人物，总得有必要的保卫工作吧？ 就算不需要警卫，起码也得有随员和秘书吧？可是周围看不见一个象是这种身份的人。从那位红头发女士同他谈话的神情看，也绝无是他的下属的可能。

登机的时间到了。我那几年因为东南西北到处去开会，累积了不少飞行里程，也成了美国联合航空公司里程俱乐部的所谓“高级会员”， 登机时被分在第一区，享受提前登机的优惠。快走到机舱门口的时候，看见前边的人还在舱门那里等，于是停了下来。回头一看， 后边跟着的就是那个像是骆家辉的人，手里拉着行李箱。

受好奇心的驱使，我忍不住问了一句，“是州长吧？”“是我。”那人微笑着回答。“看来，你的家要从西雅图搬到华盛顿来了。”我又说道。他耸耸肩，说， “看来很可能是这样了。”接着我们又闲聊了几句，说到他在中国访问大学的情形。其实我很想问他为什么在稳操胜券的情形下突然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宣布不再争取第三次连任州长，是否如外界所流传的那样，是因为孩子到了上学的年龄，家庭花费增加，而州长的工资太低，入不敷出。 但是想到第一次见面就问这样私人的问题未免太失礼，就没有再多问，只说了一句，“祝你好运！（Good luck!）” “谢谢，”他回答。

跟着前面的人鱼贯而入，过了头等舱。我回头一看，骆家辉还在后面跟着我。我心中不免疑惑，怎么我们的州长大人居然不坐头等舱？ 我在靠近紧急出口的座位上坐了下来，那是经济舱里相对最好的位置，身材高大的人都可以伸直双腿；而骆家辉则在后两排靠近窗口的地方落座。

巧得很，和骆家辉说话的红头发女士刚好坐在我旁边，于是我便和她聊了起来，当然主要都是和骆家辉有关的事。她说她过去曾经在华盛顿州的州政府工作过， 同“格瑞”（她这样叫他）早就认识。过了一会，骆家辉买了一盒盒饭，盒饭递过来，骆家辉笑容可掬地说“谢谢”，那人则对他说，“祝你好运，格瑞！(Good luck，Gary!)” 不时地也有几个旅客和机组人员走经他的座位时，和他打同样的招呼，祝他在部长确认的过程中一切顺利。

我突然注意到后排的骆家辉只是一个人坐在那里，他的妻子不是也来了吗？我忍不住又问身旁的红头发女士，“那位和你们谈话的东方女士是骆家辉的妻子吗？” “是呀。”她回答。“那为什么她没上飞机呢？她不回西雅图了吗？”“Mona 的登机时间排在第三区。我对她说，‘Gary 是一区，你和他一起登机，一点问题都没有。’可她说， ‘我还是等等的好（I’d better wait for a while）。’”听了这样的回答，作为一个已经在美国生活多年的中国人，我还是感慨不已。

又过了好一会儿，等飞机都快上满人了，州长夫人才姗姗而来。这时候机舱上方的行李架上已经堆满了东西，她就只好把包裹放在座位下面了。等她直起身来， 我同她的目光相遇了，她礼貌性地嫣然一笑。作为一个在美国出生、长大的她当然不会领会我的目光中所含有的一种特殊的含意…